日本外籍劳动者增加

来自韩国的张智洙（Jang Ji-soo）最近刚刚成为位于北九州市的京东阀门制造公司（Kyokuto Valve Manufacturing）的采购经理，他非常自豪地告诉《日本经济新闻》的记者：“我在不影响质量的前提下降低了成本，这非常有成就感。我觉得自己为公司做出了贡献。”

当张智洙几年前加入京东阀门时，正值公司与浦项钢铁（POSCO）和现代制铁（Hyundai Steel）等韩国钢铁公司合作的高峰期。在处理公司韩国业务的同时，张智洙还负责向印度尼西亚、巴西、土耳其、肯尼亚等其他国家销售用于钢厂和地热发电的阀门。他的工作引起了京东阀门制造公司社长花山英树（Hideki Kabayama）的注意。2017年，花山英树将他提拔为总公司部门经理。

张智洙不是第一个在日本企业中担任高层管理者职位的外国人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。在总部位于大阪的金属加工公司Sanei Kinzoku Seisakusyo里，几名越南工人被任命担任公司中两家工厂的经理。陈文俊（Tran Van Tuan）就是其中之一，他负责管理的工厂大约10名工人。最初来到日本时，他拥有的签证类型为“技能实习生培训计划”（Technical Intern Training Program，简称TITP）。2019年，日本政府通过新移民修正案，许多拥有特定技能的外国工人可以申请特定技能1号（SSW1）和特定技能2号（SSW2）两种居留签证。特定技能1号居留签证的期限为五年，特定技能2号居留签证可以无限期延长居留期限，甚至还能把家人带到日本。“我想把家人都带到日本并成为永久居民。”陈文俊说道。在公司的100名员工中，大约一半都是越南人。社长文京佐（Moon Kyungjo）非常鼓励外籍打工者来日务工。“他们只需努力工作，就能获得不断晋升的机会。”

总部位于东京的Goalist是一家以开发人工智能和人力资源相关大数据为主的公司。最近公司管理层任命印度务工人员维韦克·尚卡拉德·阿米尔坎塔瓦（Vivek Shankarrad Amilkanthawar）成为董事经理，负责工程师评估系统的开发。在公司里，70%的工程师都是外国人，会议一般用英语举行。由于阿米尔坎塔瓦能说流利的日语和英语，因此他还负责外国申请者的面试工作，成为外国劳动力和日本员工之间沟通的桥梁。

日本劳动力短缺问题能解决吗？

日本外国务工者激增，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日本政府在2019年4月1日通过的新移民修正案——《出入国管理及难民认定法》。该修正案将扩大接收外国劳动者，增设“特定技能制度”，以14个劳动力短缺的行业为对象，允许外国劳动力进入，预计在未来五年，以吸纳34.5万外国人为上限。此外，政府还将采取必要措施避免外国人聚集在大城市圈，充实日语教育，增加日语考试，改善外国人生活环境，类似“多文化共生综合咨询一站式服务中心”的机构将提供11种语言的社会服务和126项外国人支援措施。

所谓增设“特定技能制度”，指的是特别增设特定技能1号（SSW1）和特定技能2号（SSW2）两种居留签证。申请特定技能的门槛比申请一般工作签证的门槛要低，只需要3年相关经验或者同等技能水平和一定程度的日语基础就可以申请。特定技能1号的申请者必须具备某项专业技能（如渔业、农业、餐饮业、汽车修理业、航空业、宾馆业等），特定技能2号的申请门槛较特定技能1号要高，但更新没有次数上限。

法案出台后，日本国内外媒体都将其描述为“背离之前的政策”，“扭转了数十年来，日本不愿正式接纳外国工人的局面”，并有可能让日本走上成为移民国家的道路。时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反驳了这些观点，表示“日本不会采取所谓的移民政策”。如今，距离修正案出台已经过去了五年，政府当时预设的“吸纳34.5万外国人”这个目标实现了吗？日本是否做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改革？

日本劳动部于今年1月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，截至2023年10月，在日外籍打工者数量达205万人，比上一年增加12.4%，为历史最高纪录。然而据京都同志社大学（Doshisha University）教授马克西米连·泽维尔·雷姆（Maximilien Xavier Rehm）表示，只有大约208462名外籍工人拥有特定技能1号和特定技能2号两种居留签证，其中拥有特定技能2号签证的外籍工人只有37名，远远达不到政府目标。雷姆分析认为，三个主要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局面。首先，修正案从通过到正式实施的时间非常短（从2018年12月18日到2019年4月），日本政府人员对此修正案尚不熟悉，修正案在实施过程中遇到许多阻碍。其次，修正案正式实施时爆发了新冠大流行，日本经济衰退减弱了政府对外国打工者的需求。最后，大部分外国打工者拥有的签证类型为“技能实习生培训计划”。TITP签证让打工者处于不利地位，后者合法权益并没有得到保证，工资低廉，就业环境恶劣，很多企业把外国工人当成廉价劳动力。

“吸纳34.5万外国人”这个目标尚未实现，据《日本时报》报道，政府又计划将34.5万人这个数字提高到80万。此外，据日本国际协力机构（Japa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gency，简称JICA）表示，要想实现日本政府2040年增长目标，还需要额外接纳674万外国工人，但日元疲软导致日本对海外人才的吸引力下降。人才中介机构Mynavi Global的一项调查显示，91%的外国受访者表示希望继续在日本工作，比2022年的调查下降了5.8%。日本贸易振兴机构全球人才招聘主任吉田由吾（Yugo Yoshida）表示：“为了让外国工人有意愿留在日本，我们需要任命他们在企业中担任重要职位。这也有利于日本人与拥有不同文化、不同生活方式甚至不同宗教的人和平共处。”